说起来严太傅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亲人,可惜也在四年前离开了。

    如今乍然相见,怎能不激动。楚禾恨不能在他耳边大喊:“我们都活过来啦。”

    严太傅被他这么一抱,差点折了他年过七十的老胳膊老腿。他不明白为何楚禾这小子一下子变得像小时候那般粘人了。

    再粘人也挡不住严太傅质问的决心。

    他看了眼这个外孙,单脚独立,一只伤脚裹得像只胖粽子,生龙活虎地与自己这个臣下外祖勾肩搭背,神情十分亢奋,倒有些如王太医所讲脑壳上的毛病比腿上的更紧要些。

    严太傅先问候了楚禾的伤情,楚禾自是满口无事,放心,朕好的很。

    他揉了揉太阳穴,先将楚禾扶到床上安置好,心里已打定主意寻个看脑壳的名医好好替外孙看看。

    小内监们忙搬来绣凳放在床边,又倒了清茶放在几上后一个个全都安静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宫里的奴才倒还算懂规矩。

    严太傅汲了口茶心头郁气稍散,清清嗓门才开口问道:“好端端地为何要去武阳侯府抓人?”

    楚禾一口否认,说词仍旧是对宫卿说的那套。

    严太傅对这个从小养大的外孙的话半信半疑,确切地说,怀疑占了八成:“书信何在?”不看到信,他是半点不会信的。也不介意当场戳穿天子的把戏,反正从小到大,真真清算起来,这天怕都戳成筛子了,熟能生巧,也不差这么一回。

    其实这信是有的,只是当年翻到后就随手扔在了一旁。

    楚禾:慢着,让朕好好回忆回忆,塞哪儿了。

    严太傅看楚禾一时间说不出书信所在,心里已断定这圣上又在胡闹了。

    这楚氏皇族向来善谋严谨,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满嘴胡诌,行事不着调的人。

    严太傅历经三朝门生无数,唯有这个从牙牙学语时起就悉心教导的孩子最是出乎意料,简直就是按教学反方向成长。

    他从小就教育他需心怀天下,谨言慎行。可他呢,向来随自已喜好恣意妄为,仗势欺人,行事嚣张跋扈。前些日子在早朝时还差点当场打了谏言的御使。

    这样任性的孩子,先帝居然放心将江山交予他?甚至因为担心日后权臣牵制皇权连个辅政大臣都不设,直接让十五岁的楚禾登了基。

    严太傅默哀三分钟。